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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大后门的小吃一条街要拆了。
“以后改善伙食都没地方去了，唉。”
老赵很伤心，因为他再也不能半夜溜出去买夜宵了。
我也有些感慨。我和老赵都很喜欢街角那家摊杂粮煎饼的店。人文学院离食堂最远，有课的早晨懒得去食堂，就跑到店里买煎饼豆浆，顺手也给老赵带上一套。我俩都挑嘴，他不吃葱，我不吃香菜。有时买了饭急着去上课，到了教室才发现拿错了，只好趁课间休息再跑到老赵那儿换回来。
我提议这几天去小吃街下一次馆子，就当是和它的最后告别。
老赵一拍大腿：“择日不如撞日，就今天，走！”
我们并肩走在街上。偶尔路过几个熟悉的面孔，我微笑着一一打过招呼。
“你的同学不觉得奇怪吗？中文系系草身边走着的不是美女，是个糟老头儿。”
我纠正过很多次，我不是系草，也不想当系草。每次看我一本正经地反驳，他都会哈哈大笑，下一回依旧明知故犯。我把这归为老年人的恶趣味。
“嗯，他们肯定以为你是我爷爷。”
“我有那么老吗？”
“放心，你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，”我忍住笑，“爷爷。”
我们在一家经常去的面馆里解决了午饭。面馆开了整整十年，老赵和老板、老板娘都是熟人。吃饭的时候老板向我们发牢骚，说小吃街紧急整顿，新的店面还没找到，旧的店就要拆了。老赵叹了口气，掏出钱包来又多买了两份炒面。
不仅是这家面馆，街上很多店都挂起了促销的横幅，一家眼镜店甚至在门口支起眼镜摊子，旁边告示牌上用红字写着全场五折。
进大学后近视度数就比较稳定了，眼镜也一直没换过。摘下来仔细端详，镜片上已有不少擦痕，眼镜腿也被磨得掉了漆。正巧碰上打折，不如换一副新的。
验完光后，我试戴了几副不同的镜架，给老赵看，他都说可以。他说反正我长得帅，戴什么款都好看，干脆直接挑便宜的买。
“不如再试试细框的款式吧。”店员建议道。
她给我挑了一款黑色细框的眼镜，金属的镜架，拿在手上有些沉。也许是之前戴惯了粗框的学生式眼镜，换上细框后，整张脸显得更加成熟。我转向老赵，想问问他的意见。
老赵按灭手机，有些不耐地抬起头。然而在看到我的一瞬间，整个人如受电击般抖了一下，脸色刷地变白，嘴巴张开又闭上。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，而他在最后一秒控制住了自己。
似曾相识的表情。电光火石间，飘忽的思绪忽然找到了那一个突破口。
半晌，老赵深呼出一口气，对我点了点头。
“......就这副吧。”
我拒绝了店员戴新眼镜回去的建议。
接下来的谈话应该不会很顺利，我做好了碰壁的准备。新眼镜安静地躺在盒子里。
他又开始抽烟。
“真的很像吗。”
我首先打破沉默。
老赵别开头不肯看我，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老乌龟。我真想狠狠敲开他的冷漠和防备，但看到他微红的眼眶，还是可耻地心软了。如履薄冰。
“无论他是谁，你都没有义务告诉我......”我退后一步，“但你是我朋友。”
“如果你需要一个听众，记得来找我。”
中午打包的炒面还拎在手上，袋子油腻腻的，滑得很。我把炒面往老赵怀里一塞，转身就走。很有些报复的快感。
走了两步，我听到老赵在我身后低声说：
“......很像。”
我想笑。
天上竟然很应景地飘起了雨。如同小说一般的情节，今晚的素材本又多了可以写的内容。
雨一滴滴落在眼镜上，朦胧中，我看不清老赵的表情。他低着头，嘴里的烟似乎被浇灭了，但他没有去管。
雨越下越大，我在寒风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。
路旁卖雨具的大爷伞朝我们吼：“雨伞要伐！免费！”
我忽然想起那句歌词。
原来真的有痴人如斯，宁肯在回忆中沉默着死去，也要倔强地待在原地。*
我向大爷讨了两把雨伞，递给老赵一把。
“回去吧。”我说。“再淋下去面都不能吃了。”
老赵咳嗽一声，掩饰性地吸了吸鼻子。
“没关系，有大庆呢。”
tbc
*“独自在回忆中 / 简单沉默的死去/ 我还在原地等待着你”——出自徐良《在回忆中死去》
一首有点非的歌hhh
我好像就跟着朋友听过几遍，不知道为啥写的时候突然飘过这句歌词
总是计划不如变化快，眼镜这一段我本来只想写800字的，唉
不管怎样，沈微总算是开*窍了
刻意强调了一下两人的年龄差，不会写忘年恋的你们放心
（但其实小鬼王和昆仑君这俩真的是忘年恋）
我争取明天体侧回来码字，下一章见w